[刺客列传] [执离] 无咎 · 一(第二季续)

【*OOC,瞎写的。】

  慕容黎擦拭着洒在画像上的水渍,只觉有什么于指间流逝了。相别不过数日,他与执明、瑶光与天权,便似被暗中的力量牵引向相背的方向。他感受到了这份威胁,但与以往相比,这次的直觉……太迟了。

  “王上,探子回报,天权突然发兵,向我瑶光袭来。怕是不出半日,便将抵达我国边境。”方夜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,接着响起的就是这样一句不啻平地惊雷的禀告。

  “那,领军之人……是何人?”慕容黎听到自己尚算冷静的回应。

  得到的是方夜有些艰涩的回答:“是……执明国主。”

  这是他想都不愿去想的答案,属于“慕容黎”周身的严密防线终难维系地出现一丝裂痕,他掩饰不住地露出了个嘲弄的笑,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这脱控的一切。

  “呵……执明……”低喃一声他的名字后,慕容黎陷入沉默。

  久未得指示,方夜开口询问:“王上,是否要臣前去部署兵力,以便迎敌?”

  “你……稍待片刻,容我仔细想一想。”

  尽力压下所有情绪,慕容黎强迫自己冷静,试图理清是何故造成此时几不可挽的局面。

  他与执明之间的隔阂被刻意操纵得愈发明显,但他一度以为,自己来得及追踪幕后之人的痕迹,择其发难时一举反击……看来实在托大。如今两国关系急转直下,让他真正有些束手无策。

  想来,从仲堃仪发兵协助开阳,迫使他在保瑶光与维系天权瑶光友盟之约间做出选择之时,便踏入了一场精心谋划的死局。

  慕容黎自问:舍弃天权援兵,悔吗?却是不敢悔的。彼时未料到仲堃仪突然出兵,错算敌军只为扰乱瑶光、志不在天权,故仓促决定以瑶光战局为重;而今知晓他离间之心后,就能拼上两败俱伤的结局去守两国之谊吗?慕容黎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,因他背负着的是整个瑶光。

  但愧也是愧的。若能预见一切,他定会尽力采取对策,至少及时带到消息,保住天权主将性命。

  而这仲堃仪的圈套与谋划,执明不知晓;他有过的犹疑与自认稳妥的权衡,执明不知晓;事后他的惊惧与挣扎,执明更不知晓。

  执明只一脸平淡地说:“你是君王,我也是君王,换了是我,也会这么做。”

  那时自己为何无所解释?大约是想先着手眼前,一切总有时间慢慢沟通,执明总有一天能真正理解君王的职责与取舍。

  可他们竟已没有时间了。

  慕容黎无法将此刻分崩之局的责任推到执明身上,反而对自己升起责难之感。面对诸般猜疑,心中分明在痛,却自负总能找到出路而不肯细辩。他明明了解执明的性格——执明多年坚持置身权谋杀伐之外,又岂能一朝一夕便做得万全的君王?况且他本是那样一片赤子之心……彷如亡国前的瑶光王子。

  那个曾想从城楼上跃下的、宁折不弯的王子,怎么会不明白痛失将领之苦呢?怎么会想不到如今的执明,多么容易因居心叵测的刺激冲动行事呢?

  此刻无需再执着于执明举兵的原由,他们之间不知被埋下多少曲解与误会,即将兵临城下之际,当真似非战无法可解。

  慕容黎不知还有什么理由能阻止已近至边境的天权军队。从前,仿佛始终是执明在付出、他在辜负;而当他想回报时,却依旧没有将心意传达到执明心中。执明因为子煜之事不肯听他说话,他便也不懂得如何坚持,以至于矛盾越积越多……

  案上的画像到底留下了斑驳水痕,仿佛又一次明晃晃地轻践了执明的心……执明的心?

  他在执明心中,还有残存的位置吗?

  慕容黎突然起了些疯狂的念头:若以己为筹码可否止住执明踏向战争的脚步?便赌他们间的情谊还未消耗殆尽。

  心思数转间,一个计划逐渐成形。赢,尚有转寰余地;输……便是身殒国破。慕容黎不知做到如此地步是否有意义,但两国开战必是一番生灵涂炭。他曾对方夜说:一国之君,是要庇佑百姓,守一方安乐。若注定无法善了,纵使终不能力挽狂澜,也应知不可为而为之,况且他仍有希冀,与执明之间未至毫无胜算的绝境。

  若他学着坦白,试着自此将一切开诚布公,是否还能为瑶光与天权换来一线转机?无论如何他都想争取一个没有硝烟背景、面对面相谈的机会。

  有所决意后,慕容黎开口:“方夜,吩咐萧然整兵吧。但这只是以备不测的下下策,另有更重要的事,需你亲自去办。”

  “请王上明示。”

  “你速去选一名精通弓箭之术者、带来见我,定要确保行事稳妥可靠。”

  “是,臣即刻去办。”方夜虽心存不解,但见国主已有决断,便不再多言领命告退。

  再次回到王宫时,方夜看到的是慕容黎不见破绽的面容,这是似与以往成竹在胸时无异的神情。他放松稍许,摒弃疑虑上前报告:

  “禀王上,这位是臣所选最可靠的箭术高手,其父原为先王将领;后父子二人敛藏锋芒待到王上归国之时重司军将之职,不曾辱命。”

  “微臣吕翼,愿为瑶光尽忠,万死不辞。”

  “甚好。吕将军,本次交于你的,乃是至关重要的任务,或可决定我瑶光臣民能否免受战乱之苦,个中关键请务必牢记于心。”

  “是,但凭王上吩咐。”

  “本王命你于天权大军至城之前,潜入军中头阵。届时,本王会在城门外等候天权国主,你需觑准时机,抢在天权有任何动作前,出手射伤本王。”

  “什么!”

  “什么!王上……”

 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,慕容黎并不理会,抬手制止方夜的未竟之言继续说:

  “记得给本王留条命,莫伤及愈后的行动力,稍重些亦无妨。切记不可手软,勿忘此事关乎吾国上下安危。若因你一时犹疑,稍有差池,便是要百姓承受这后果。”

  吕翼未能立即回答,犹似不敢置信,慕容黎又道:“莫非是你无法胜任?本王既如此要求定然有所考量,你是对本王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的箭术没有信心?”

  “微臣不敢!微臣自认箭术不输瑶光任何人,定不负王上重望,及时行动且保您性命周全。”

  “好!然天权国主的性情……本王现亦无法确定。若他肯向你问责,可言明瑶光臣子的罪责交由瑶光定夺;若他不肯,此行或有性命之虞。”

  “请王上放心,微臣一心为国,战死沙场尚且无畏,此次定竭力助王上护我瑶光安泰!”

  “那便仰仗吕将军了。”

  “承蒙王上倚重,微臣即刻出发。”

 

  “王上,”方夜无法阻拦慕容黎的决定,待吕翼离去后再难忍质疑,“您怎能如此以身犯险?”

  “吕将军不是你选的吗?你却信不过了?”

  “箭矢出手便不可控,纵使再稳妥之人也难保万无一失,您何至行此凶险之招?”

  “因为……他值得;而我已别无他法,若非以身为注,换得一个与他相谈的契机,天权与瑶光,便再无共处的可能,开战即无可挽回。执明曾说,有些事可以弥补,有些事却不行……这场战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发生。”

  “王上,这……”方夜一时语塞。

  “另外,让萧然严格约束将士们,除非本王亲自下令,否则绝不可轻举妄动。你率领的禁军也不容有失,把控军中动向,违者不计代价拦下。”

  “是,臣明白王上的苦心了。”

  “本王中箭后,开城门给执明国主放行,对天权军队作势阻拦一番后,允许骆珉带天权禁卫随行护主。”

  慕容黎又拿出一封信递给方夜:“这封信你要亲手交给执明,在此之前盯紧骆珉,阻止他与执明单独会面。随后他若联络仲堃仪,切断消息并设法追蹑目标去处。”

  “是,臣马上着手安排。”国主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两国的未来,他无权置喙。

  “方夜……”慕容黎再次开口时,那沉凝的表情化开几许,眼神恍然有些无措,“你说的不错,无论如何,也没有万无一失。”

  “王上?”

  “若真有意外,又或者……执明欲趁此时机拿下瑶光……那便给他吧。”

  “王上!都是臣多虑,您一向算无遗策,执明国主他,也不会……”

  “自从将执明牵扯入这天下之争,我便已不是算无遗策;天权亦不是他一人全然做主。”慕容黎轻笑了笑,思索片刻,从腰佩上解下一方小小的金坠递到方夜手中:“这金印是父王所留,它能直接代表君王旨意调配金矿开采事宜,此物只有镇守矿区的重臣知晓。如有闪失,便将它交予执明吧。方夜,我对你无所忌讳,你也不必刻意回避失败的可能。对这天下安宁,我只能尽力至此了。”

  “臣……替瑶光与天权的百姓感谢王上悯惜之情。”方夜双手接过印信,深深一拜,步履再无迟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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