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刺客列传] [执离] 无咎 · 三(第二季续)

【*OOC,瞎写的。】  前文链接:1  2  

  执明强压下心中焦灼,看着医丞划开慕容黎的衣袍……一路相倚疾奔,慕容黎的血早已混在雨水中漫染了他们的衣衫,可散落在地的绛红色布料恰恰辨不真切血色、他身着的玄色戎装亦同。显不出真实的衣色好似他们间的关系,刻意被粉饰太平,却已暗生疮痍;直到他慨然出兵,不计后果掀开这虚幻的表象。

  衣衫尤能涤净;而人心可有勇气几番冷却仍矢志不移?

  伤处被药酒浇洗,慕容黎在昏迷之中也因痛楚而皱眉低吟,执明不自知地轻唤出:“阿离!”

  一刻不停忙碌的医丞这才注意执明并未离去、仍与方夜同守在旁。以袖拭了下额角的汗,他略一行礼说:“执明国主,微臣代瑶光感谢您及时送归王上、且悉心看顾减少路途颠簸之损,微臣现应速为王上取箭;此关凶险不宜惊扰国主视听,您可否……先行回避?”

  “本王不便在此?那……本王就在外间等你们的结果。”

  “谢国主挂心。”方夜在旁凝重一应,满目忧色地递上一封贴身收放的信笺,“这是王上事先命我交与国主的信,请您过目。”

  执明意外地看他一眼,接过信快步离开了内室。

  故作镇定的形象难以维持,他脚步仓皇地在房中转了两圈,又停下来注视手中信笺上的执明二字,终于深吸口气展开了信:

  “天权瑶光今成对峙,阿离之过甚也,无可辩处自当承责;只是我方如今所知,恐非全情。便如阿离不解,瑶光所犯为何竟令王上不豫出兵?望有幸还能促膝而谈,明言个中因由,予瑶光、亦是予天权一个机会。阿离自知性情不若王上豁达,未能全然坦诚相对、有负真心;也已试图改变,王上可愿再等我几时?

  “若慕容黎此时已身死,瑶光归处便由王上定夺,阿离相信执明仁心,方夜也会遵吾命相助王上。你我之缘终了之际,惟愿王上永享喜乐。”

  执明几乎又一次觉得,这信不是慕容黎所出——犹如在天权时他说:“王上若是喜欢,我便随时吹于你听。”

  那时他便回答:“这不像你说的话。”

  这般示弱的言辞,像是以一己之力将瑶光复国壮大的慕容黎吗?甚至更早之前,仅为天权兰台令时的慕容离,又何曾对他放低过姿态?

  可是,“愿王上永享喜乐”这几个字,他记得。自慕容黎明明白白对他说要离开天权去遖宿后,他依旧不曾停止对他的牵挂,传出多少信笺已不可知、而回信寥寥可数;却也因此,每一封信他都反复读过,以至遣词皆记于心。刺目的是,这一回,同样的话语前,竟是一句“你我之缘终了之际”。

  在执明心中,阿离仿佛始终停留在他无法触及的远方,不论是从前目空一切的谪仙之姿,还是如今踏在权谋之上的王者之态。他从前追寻只觉云泥殊途;如今二人比肩并立天下时,他业已驻足不敢靠近。

  而慕容黎,却似一点点朝他走来。这种逐渐升起的感觉让他开始不知所措,混杂了期待、疑虑、痛心,想要相信又无从肯定——

  长久以来,执明自觉在慕容黎心中不过可有可无,从前他不懂慕容黎眼中究竟看着什么,而后想来,他看的只是天下,目光又怎会为何人停留?但他无法抑制对特殊的期望,一切的怨与惧皆源于惴然。或许,当成为阻碍慕容黎大业之人,他对他也会同任何人无异。所以执明宁肯率先一步打乱他的步伐,也好过亲眼直视他的冷漠。

  并且他以为,自己已经是阻碍。

  六壬残页、艮墨池之剑、深夜行刺的使者。这种种都是慕容黎欲谋大业而取天权的迹象,要如何视而不见地为他开脱?

  刺客动手时,执明的震惊远多于恐惧,他万没想到慕容黎会如此直接地出手;看到骆珉为他格挡后留下的血痕,心中完全被愤怒失望充斥。行刺之举后,他竟还能问出瑶光所犯为何?当真以为事情不会败露、以为他愚蠢之至吗?

  察觉自己越想越远,再次为沉郁之情淹没,执明勉强将心绪拉回眼前。纵使慕容黎可以对他狠下杀心,他却做不到同等相待,反而为他担忧到坐立难安……罢了,在最为激动的时刻,他想的也只是讨伐瑶光以解天权之愤,却没有一瞬想过要慕容黎死,及至此刻仍是拒绝设想。既然他留下如此言语,便等待他的解释吧……只要他能安好。

  沉静下来,执明才意识到他最初立刻生疑、看过信被内容触动后暂时遗忘了的问题:为何会有这封信?

  字里行间不过是泛泛的言和之辞,这些不是二人坐下便能直说的吗?而若未生变,自己拒绝交流,便是写了信也无济于事。更何况……后两句话锋急转,直接说到身死、甚至托付瑶光。倒像是早有所料他会遇险情……慕容黎事先知道了什么?

  犹疑中,侍医端着按吩咐煎好的药走进内室,打断了他的思索。

  不多时,方夜走出来,面色略有好转地对他说:“劳执明国主忧心,王上暂时性命无虞。”

  医丞随其后仔细对二人补充:“王上肩胛中箭,伤口虽深幸未损及经脉,箭头也未嵌于体内、顺利取出;只是失血过多兼淋大雨感染风寒,体虚所致无力醒转。微臣已为王上外敷止血生肌散,内服驱寒护体之药,若王上能在今晚醒来,则大致渡过危险。”

  “太好了。”执明紧绷的心也放松少许。

  “多谢先生妙手!”

  “将军谬赞。王上大碍或得避,后续还多有细微处需及时医治,微臣就先去置备相关药材了。”

  “先生辛苦,请。”

  “慕容国主吉人自有天相,是否连生死都能先有所察?”医丞和侍医离开后,执明问出了这样一句话。

  “执明国主何意?”

  “方将军看过此信吗?”晃了下手中信纸,执明问道。

  “自然不曾。”

  “可慕容国主信中说,若本王想取瑶光,你会奉命相助。是要如何助?”

  方夜惊讶地望向执明,心中权衡这一问暗示的含义有几分真,想过他与慕容黎间种种,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据实以告:“是。王上留给我一物,必要之时交给执明国主。”

  轮到执明皱眉讶异,信末预言的不祥之意让他不解、担忧、却并未相信过。放弃瑶光?执明想不到理由能让慕容黎将瑶光拱手相让。可方夜却说,他真的领受此命。

  “他当真备了这个打算?是什么?”

  方夜犹豫片刻,他想对执明说此时并非必要时刻,不如等王上醒来后亲自向他求证,但不知信中所写,也不知王上自损之计后续的谋划,最终为避免弄巧成拙,还是拿出了印信。

  执明接过未曾见过的金印,疑惑地问:“这是什么?”

  “先王所留,独立于朝官至上,可直接调动金矿驻员、决定开采事宜的信物。” 

  “他让你交出这个?”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,执明震惊地抬头审视方夜:“若本王不问呢?”

  “国主若不问,臣私心实不会主动提及。”

  “你想违背慕容国主之意?”

  “不,如果形势向最坏的方向发展,微臣即使不愿,也会谨遵王上的意思。”

  “最坏的方向?是怎样?”

  自觉还是失言,方夜不再多说:“王上所想,微臣亦只一知半解,国主不如稍等几个时辰,亲自询问王上。”

  “好……天权并不想乘人之危,这金印你拿回去吧。本王更在意慕容国主欲对瑶光使者所为作何解释。”

  “使者?臣斗胆问一句,吾国使者有何不妥之举,竟令国主怒至斩其首级?”

  “呵,这些事本王也直接请教慕容国主吧。”

  “既如此,臣便请国主暂居邻室,稍事沐浴休息,臣即刻命人为您准备衣物姜汤。”

  “有劳。”

  “实不相瞒,王上先前亦吩咐彻查使臣之事,虽不知在天权发生何事,但瑶光对此甚为重视,微臣便不再耽搁……此外,安排您与王上比邻,实含不情之请,臣离开时,若护卫万中一失令王上陷入险情,望执明国主相助一二。”

  “本王知道了,应尽之谊。”

  “谢国主,臣告辞。”

 

  萧然带骆珉小队于别宫落脚,此间骆珉的注意始终在刺客身上。

  “骆将军,执明国主将天权一方出现刺客之责归结于己,磊落之处令人敬佩,然两军交战前夕,却有弓手准备充分暗箭伤人,实在耐人寻味。”

  “我与萧将军同样毫无头绪,此人绝非天权军队士兵。所为何主,我方比将军更加在意,这等栽赃陷害之举,令人不齿。”

  “宵小是何人所派、意欲何为尚不可知,然天权此番确是要攻我瑶光。两国原缔友盟之约,即便是行刺之人非天权主使,这毁约之名也不是冤枉贵国吧?”

  “天权既然发兵,自然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。”骆珉不想对于使者之事多加透露,不争锋地含糊带过。

  “那这刺客,我便押入监牢了。”

  “且慢!”

  “骆将军还有何异议?”

  “此人身份敏感,我担心他遭人灭口。非不信任瑶光守卫,只是夜长梦多,理应尽快交给慕容国主。”

  “将军莫非忘记了王上中箭,安危尚不明?”不等骆珉顺势开口提执明,或是作势关心慕容黎伤情,萧然继续说道:“若是信不过瑶光的监牢,那便将刺客置于视线之内可好?我会派兵把守别宫,与将军共同监视他的一举一动。同时,将军之责既是刺客,那么便不必离开别宫分神了。”

  “萧将军这是欲以守监之名软禁?”

  “骆将军不要多想,我也会带上你的几名手下在侧、面见执明国主,请不必担心。在下先告辞了。”

  骆珉握紧双拳,咬牙不发一言地转身进入别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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