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刺客列传] [执离] 无咎 · 十四(第二季续)

【*OOC,瞎写的。】  前文链接:1  2  3  4  5  6  7  8  9  10  11  12  13   

  凌恒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说:“天枢旧臣?本王猜测一下,阁下莫非是上大夫仲堃仪?”

  仲堃仪拱手一应:“正是仲某,只是天枢已不复存,这上大夫之名便也无从说起了。”

  “仲先生言,与吾国国主有弑君之恨,此话怎讲?”

  “唉,”仲堃仪忍不住叹息答道,“天枢既已亡,在下为表诚意,就将这陈年密事据实相告吧……当年吾王孟章乃亡于剧毒。”

  “竟有此事?”

  “不错,当初贵国慕容国主隐瞒身份游走各国,搅起无数风雨,天璇副相公孙钤便是他下毒谋害。若说瑶光与天璇有恨,那我天枢何辜?”

  “仲先生一心护主令人感动,鉴于此,本王可以当作今日的会面不曾发生。若是许国哪里让先生产生了不忠于瑶光的错觉,那真是个误会。”

  仲堃仪笑了笑,没有退却之意,反而上前一步问道:“凌恒王忠于瑶光,可这慕容国主值得您忠心吗?他对您所为又是仁义之举吗?”

  “仲先生何意?”

  “瑶光宣称,刺杀天权王挑拨两国关系的刺客是许国卿大夫指使,如此重责,您就打算认了吗?”

  “死无对证之事,便是国主有所误解,本王也无法申辩……”凌恒王观察着仲堃仪成竹在胸的态度,犹疑起来:“仲先生突然提起此事,莫非知晓什么内情?”

  “仲某很清楚,这并非许国之过。”

  “究竟是怎么回事?请先生明言!”

  “仲某确实知情,因为——此人正是在下指派的。”

  “什么?”凌恒王震惊地看着眼前仲堃仪不惧不乱的神情,既讶于真相,更讶于这破釜沉舟之姿,“仲先生为何敢向本王承认这等大罪?”

  “因为仲某认为,凌恒王是聪明人,不会愚忠,应当能够感受在下是诚心求合作。况且我的目的与您并不冲突,仲某所图不过是慕容黎此人,而瑶光另立他主又何妨?”

  “仲先生足够爽快,本王会考虑你的意见。只是先生求合作,能提供什么帮助呢?”

  “在下当年带了天枢一众军队,且仲某认为,瑶光现行之制下,不满的王侯不会少,各国或许正需要一个牵线联袂之人。”

  “哦?仲先生愿自荐为使联络各国?”

  “不错,在下自信不会令凌恒王失望。”

 

  “莫澜,你觉得,当今慕容国主真正想要的是什么?”

  “王上为何这样问?”

  “过去,总是本王问他到底想要什么,现在他告诉本王,他从前什么都不想要。”

  莫澜微微歪头,等着执明继续说下去。

  执明没法解释清他们之间的复杂过往,只问道:“莫澜,你说本王现在还能相信他吗?”

  “那……王上,他骗过您吗?”

  执明眉梢一动,骗过吗?自然是骗过。但……似乎也不能说欺骗,应该说,慕容黎隐瞒了许多事、却并没有对他织就过谎言。就像这个问题,他始终不肯松口,却也没有敷衍过什么虚假的说辞。

  为什么呢?明明那个时候,不管他说什么,他都会信的。

  看着执明陷入迷惘,莫澜欲将他的思绪拉回,继续询问:“王上很想知道慕容国主的目的?”

  “本王觉得,慕容黎如今谋划的是整个天下。”

  “王上气慕容国主欺骗了您,认为他所求的一直是这天下?”

  “或许吧。”

  莫澜斟酌着回答:“微臣多日不曾了解世事变化,对王上与慕容国主之间的记忆,仅停留在他离去前,言辞或许多有不敬,您听了可千万不要生气。”

  “你想说什么,直说就是。”

  “是,”莫澜有些不确定地回答:“慕容国主做过天权的兰台令,王上甚至交托金印让他代为理政,那时必是深信他不会加害于您吧?”

  几近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仿若隔世,答案自然不言而喻。

  “如果慕容国主在天权时,就对王上讲明他想要复国、想要天下,您会除掉他吗?”

  “怎么可能!他要是实话实说……”阿离要是真的这么说,他会怎么办?

  “不论王上那时为何那般信任慕容先生,终归您没有信错,他能影响天权命脉时也没有伤害过王上。而微臣仍记得,您那时一直对慕容先生说,他想要什么,您便给什么。微臣现在想来忍不住觉得,若他真想要万里江山,您都能给他拿了来。”

  这话太过尖锐,执明的目光不由得凌厉地扫过去,而莫澜也自知逾矩,说完立刻深深低下头不再抬眼。

  收回目光后,执明心中更为震动的是,若时光回溯,他竟无法斩钉截铁地否认。

  ——“本王是天权的王,天权若是亡在本王手里,那也是命中注定。”

  ——“为了你,我负天下人又如何?”

  ……

  片刻默然后,执明拧眉伸手点着莫澜:“本王身边,果然就属你最放肆!”

  莫澜皱着脸躲闪,眼见所言过甚,生怕自己再多嘴,就想即刻告退:“是微臣今日口不择言,王上容臣先行反省去罢。”

  “站住!”

  莫澜没转完身,便僵直在原地。

  执明起身,绕着他走了一圈,上下打量道:“本王还没问问你,慕容黎给了你什么好处,让你这么为他说话?”

  莫澜虽不免胆战,但此刻的执明却让他生出些久违的熟悉感:“王上冤枉啊,他能给我什么好处?微臣说这些,无非是想为您分忧。”

  “分忧?分出什么了?”

  “王上,您何必执着于慕容国主想要什么,他即便是要天下,难道您就为此带领天权去跟瑶光拼个你死我活?微臣不想看您自困于无关紧要的烦恼,若他日慕容国主真的宣战,您想战,应便是,微臣当然与天权、与王上同心一意;但尚无迹象之时,臣不忍您徒添忧患,劳心神伤啊。”

  “哼,算你巧舌如簧,他若宣战,本王先把你祭出去。”

  “王上息怒!”莫澜拱手求饶,又试探地建议:“其实您如果真的非常在意,直接问慕容国主本人不好吗?”

  “他才不会承认,而且真要争天下,本王恐怕也没有多少胜算。”

  “那王上想争吗?”

  “本王……想过。在与慕容黎误会最深的时候——甚至起了这个念头,便不敢轻易放下——生怕没了追逐的目标,再对他心软落入算计。可若问是否诚心所愿……本王要是真有这种欲望,哪还等得到现在。他要不主动针对天权,本王可不想与他夺什么天下共主。”

  “只要王上少烦恼些,微臣也就不算毫无用处,至于国事便不敢妄议了。”

  “行了行了,你走吧,本王自己想想。”

  “是!”

  看着莫澜如释重负地迅速离开,执明撇嘴笑笑,说是分忧,到头来还不是半途扔下。不过,回答他的那些话,何尝不是提醒自己?激起的无数回忆,酸涩却又让他无法自欺地怀念。

  “阿离……其实本王有过的忐忑失望非因那些身外事吧?莫澜问了那么多‘若你想’,本王都没有真正被触痛到。”

  你于我而言,究竟是什么?我在你眼中,又算是什么?

  为何会对一个人牵挂至此?就像周身绕上荆棘,满心充斥的都是他,连拔下也会痛。

 

  慕容黎望着窗外神思飘远,灾情已控制、平诸侯藩乱的暗棋已布,难得清净自处的时间。

  与执明摊牌,说不上是何种滋味。

  庚辰探出开阳辛秘,报告了六壬残页的存在,他终于明白执明与佐奕间可能有的联系。

  执明说艮墨池欲以剑求生,他拒绝了。实际上,他不仅听了,甚至所知更详吧。也许六壬残页的信息,就是佐奕通过艮墨池之口传递而出。

  原来执明已经对天下有兴趣了啊,那他也就得践行前约,坦白心愿——长久以来其实并不存在的心愿。

  他们会变成怎样呢?

  慕容黎心中郁积着散不去的轻怨,又不知所怨对象该是什么,或许一切皆为天意弄人吧。执明称他最善于谋算人心,可待他将全部的心力都用在他身上时,却不过枉然。

  执明,很抱歉没能择出你,让你成为曾经抗拒的样子。无论今日欲争天下是否真心所向,若你想抛却过去的一切,做个成就霸业的君王……也罢,便看看天意的样貌,看看你我结局会走到什么境地吧。

  再坏不过亲自领军兵临城下那一日,冷雨中的彻骨寒意,延绵不绝,无处倾诉。但至少,没有牵连更多人,那也还是……值得的吧。

  若想博弈天下,我便偿君一局尽兴而归。

  从前,给过毓埥机会——当然,机会是把双刃剑——他没能掌控,反而折于其中。预设过的那个位置,对象换成执明岂不是更好。

  而这一次,看过四海归一,何如亲自助君收鞘尽握乾坤?

  止战止殇,不负将臣,不负百姓,不负天下。

  ——这是我最后的补偿,恩怨尽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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