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刺客列传] [执离] 无咎 · 二(第二季续)

【*OOC,瞎写的。】  前文链接:1  

  不顾滂沱大雨,天权军队稳步向宣城进发。行至城门外时,却见一抹红突兀地立在城门前。执明驾马前行的步伐渐缓,最终停在距他数十米处,大军将士亦随之于原地伫足。

  漫天瓢泼下,慕容黎孑然一身独立于天地间,衣襟恣意翻飞,仿佛要在风雨和鸣中羽化飞升;唯余手中白玉箫似承载凡世的重量,将他牵挂在这滚滚红尘之中。

  执明转瞬从妄念中清醒,为自己感到一丝可笑,他默然注视起不远处熟悉又陌生的容颜:那一片寂冷的表情他看不懂……也或许,他从来都没有看懂过他。

  然他此时,理应不懂。

  因为连慕容黎自己,都困在了陌生的情绪中。

  他看着身披战甲的天权国主,被脑海中翻涌的回忆淹没。往事争先恐后地浮现在眼前——爱笑的执明,眼中总含着万般柔情的执明,危急时信任相托的执明,结盟初别时几近心意相通的执明,以及……对向他的目光不再有温度的执明。最终定格的画面与前方淡漠的脸庞重合,倏然将他拉回现实。

  慕容黎鲜少有这种为过往所扰以至忘忽当下的体验,他是不能陷于过去的人,亡国的经历让他必须学会遗忘,上一次肆无忌惮追忆一个人,还是寄身天权时对阿煦无法释怀的想念,那时心中是对至亲友人舍生的钝痛、对身为王子却无能为力的悔恨;而现在,面对领兵压境的执明,心中是辜负深情的愧疚,是君王身不由己的无奈,还有不曾体会的丝丝酸涩、缠绕着痛苦蔓上心房。

  他始终明白,执明与他人不同,但未及深思究竟是何种“不同”,模糊中仿佛触到未明的情思却无法沉溺。定下心神,竭力从恍惑中抽身,慕容黎迈出了脚步。随着他的动作,执明也下意识地驱驾向前,两人的距离无声拉近。

  就在此刻,执明看到慕容黎突然目露惊诧,身形似欲闪避,但尚未动作,一支箭已射入左肩。

  看着慕容黎捂肩以箫支地,执明不由自主地喊出:“阿离!”接着便下马朝他奔去。几步的路程中,不经意抬头扫过城楼,却见一架支起的弩正对自己。脚步一缓、他还是走向了他;而那弩弓被瑶光将领迅速击落。

  这刹那间,执明脑中闪过许多念头。出于本能的担忧让他忘记立场;看到城楼上的士兵,才想起两人如今的对决之势。甚至于,怀疑起这一切是不是自导自演的诱敌刺杀之局。可纵然如此,他还是想到他身边,亲眼看看他的伤势,问问他是否真想要他的命、问问他表现过的那些在意,究竟有几分真?也许弄清他心中所想,他也能抛却付出的情谊,单纯将他视为劲敌。

  然而射击被截断了,慕容黎确实地受伤倚箫支撑。执明突然有些无所适从,他想立刻上前抱他上马带他医治,却感受到一条裂痕横亘于他们之间,伸出的手怯然停在身前。眼见慕容黎的衣氅渐渐被暗色浸染,才终于挣脱国主的约束,一心对向眼前人;之后便是难以抑制的心痛,为何他与阿离已经到了这种无法理直气壮地关心的地步?是谁的错?只是阿离吗?那刚刚以小人之心揣度的他呢?真是问心无愧吗?他庆幸自己并非阿离的目标,庆幸自己不必践行劲敌的设想,却也不敢为如今的他们再下定义。

  茫然犹豫的瞬间,慕容黎咬牙皱紧眉头,似有委地之姿;执明再难克制地一手扶上他的肩,一手揽住他的腰,将他护在怀中。低头时对上的是慕容黎略带痛苦的神情,雨水顺眼角流过脸颊,而他眼中映出的,完完全全都是他。

  “阿离?你怎么样?”

  “执明……你还愿意听我说话吗?”答非所问的回应,比平时虚弱的声音所言像是酝酿多时的疑问,长久地压抑着等待,不知怎样脱口。

  方夜从城楼跃下,脚尖在城墙上几个蹬点借力后,疾步来到他们身旁。而镇守城楼的萧然已下令不可妄动,押下擅自出手的士兵,并做出止战手势。出人意料的发展,让众人一时有些错愕,骆珉率先反应过来,当即高声吩咐:“拿下行刺之人!”

  另一边执明未及回答,方夜便焦急地询问:“王上!您伤势如何?微臣失职,这便带您疗伤。”

  欲接过慕容黎,执明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军,没有顺从。

  “执明国主,天权既要宣战,又有如此举动,您……”方夜的声音也冷硬下来。

  “方夜……这并非执明国主所为。”制止他的阻拦,慕容黎略为艰难地说:“王上……瑶光对天权从无战意……此役于两国百害无利……可否容我亲为使者和谈一二?”

  “……好。”执明稍一停顿,便转身下令:“天权将士听令,全体休兵,静待本王指示。”

  “王上,您这是……?”骆珉有些为难地开口。

  “本王要护送慕容国主,战事未起,我方却有暗箭伤及瑶光国主,于情于理本王都有责任。”

  “但您孤身前去……”骆珉意欲劝阻,又迅速收声。

  “在慕容国主身边,你们担心什么?”执明流露几分不耐,再看一眼身旁的方夜,似有所察地补充:“将刺客带上,交给国主处置。”

  说罢不再耽搁地将慕容黎扶上马搂在胸前,飞速离去,边低声嘱咐:“阿离,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。”

  “王上……可是答应我了?”

  “是,你想和谈便谈,只是本王只跟你一人谈,为了你的瑶光也要撑住。”

  勉强地笑了下,慕容黎力竭般靠入执明怀中……无论如何,这场赌,他先赢了一半;未来仍是步步维艰的对弈,此时已尽人事,惟愿后续得天命所眷。陷入昏迷前,他最后一丝神智其实还想解释一句,那一问真正所指的是:阿离的话,执明还肯听吗?

 

  天权国主带着瑶光国主,又有方夜紧随其后护卫,一路自是畅通无阻。

  但执明还吩咐了一句:带上刺客交给慕容黎。大军退兵百米安营扎寨,而骆珉断不敢错失这个进入瑶光的机会,他带领一小队精锐人马,欲以押解刺客为由入城,不太意外地被萧然阻拦。

  骆珉从异变陡生到做出安排期间思考了许久,他认为这多半是慕容黎的苦肉计。即便是极为凶险,这种以命相搏的豪赌却是缓解两国水火不容之势最为迅捷的途径。

  他惊讶于慕容黎的胆识和决绝,为了不与天权决裂竟然做到这种地步;心中对老师歉疚地道了声失策后,骆珉觉得应与仲堃仪再议一番,慕容黎宁以自损来规避他们为两国构划的未来,恐怕先前对他的估量并不准确。

  方才,原定计划被破坏,自己险些沉不住气,对执明的安排提出了异议,虽及早敛声,心中仍隐有忐忑。他在天权所树的形象一贯是忠君拥主,希望慕容黎和执明二人着眼伤势,并无余裕觉察生疑。

  为今之计,应是抢在慕容黎与执明冰释前再推一把;浪费这大好局面何其可惜。慕容黎想必已猜到仲堃仪在暗中所扮的角色,自然不甘心让他们坐收渔利,此番离间不成,日后必生枝节。

  而这刺客则是破绽,有他在,慕容黎的计谋早晚败露;即便没有线索,制造出来也不难,只要死无对证。

  萧然义正言辞地表示不可让敌军公然入城,骆珉说:“王上认为军中混入别有用心之人,对慕容国主有愧而特地让臣押解刺客交于国主亲自处置,萧将军在此阻拦是要枉顾二位王上的意愿吗?”

  萧然说:“即便骆珉将军行事有因,末将也不能置王上安危于不顾,将军所携之人,怕不是一小队普通兵士吧?不过押解一个刺客,何需如此兴师动众?”

  “萧将军,你顾念慕容国主的安危,我们同样担忧王上的安危。请将军三思,王上只让大军休战,我们为护主而入城,若将军强加阻拦,天权如有失礼之处还望谅解了。”

  “骆将军莫急,你所言有理,那我二人便各退一步,请带半数兵士随我入城吧。”

  “也罢……谢萧将军体谅。”

  路途中,骆珉思索着萧然的态度,似有所料、又似未得明示,拖延试探着问询,最终只是采取稳妥之法。

  这步棋到底是慕容黎匆忙之下过于信任刺客的身手或忠诚,又仗执明无心之举所送吗?以慕容黎的谨慎会留这样的把柄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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