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刺客列传] [执离] 无咎 · 五(第二季续)

【*OOC,瞎写的。】  前文链接:1  2  3  4  

  执明心中几番震动,有对慕容黎设计的怒、有对他直言坦白的惊、有对不知可信几何的疑、有对那句“绝不是你”的幸——只是庆幸。他不敢深究慕容黎最后一句潜藏的涵义,刻意忽略内心深处暗生的隐秘欣喜与无名心痛。

  “果真本王才是愚人,轻易就入了慕容国主的局……为瑶光如此牺牲,值得吗?”

  “我曾认为值得。”慕容黎一字一顿说完,又回到一贯的态度:“无论何故,情急之下欺瞒在先都是本王之过,自知有愧亦十分歉疚,但此举旨在为两国着想,王上冷静下来应当可以理解一二;不求谅解、只愿王上也为天权考虑,中止此役。”

  “是,纵然本王再怎么气你的欺瞒在先,但为两国利益,也不可能冲动妄为,”执明颔首挑眉:“可你就不怕……一着不慎满盘皆输?”

  “怕。所以我交代方夜、预先留书。”

  执明突然有些来不及辨明的想法,心念一转就脱口:“慕容国主心思缜密,生死后路都能预设,只是虽是场戏,可本王当真忧心过你的伤势;如今形势稳定,不禁有些好奇,在国主计划中,倘若本王真欲取瑶光,一封信而已,能有什么力度说服瑶光重臣?”他紧接着看向方夜,似在无声阻止他有任何异议,然后说:“即便有一句方夜相助的话,他又能做什么呢?”

  方夜在执明压迫性的目光下没能开口,他有些诧异于执明的探问,国主以金印相托其心可鉴,他却仿佛一无所知。

  慕容黎听完,目光扫过方夜,答道:“不错,没发生的事,确实无法证明是否只是信口开河。”他有些疲倦,心中推测方夜没有主动交出金印实属情理之中,不欲多辩地闭上眼睛:“王上的质疑是理所当然,惟愿在两国今后的交往中,王上能感受到瑶光的友好,重立邦交吧。”

  听到他轻描淡写地揭过,执明竟有些替他不甘,以至忍不住坦承先前的试探:“为什么不解释?——金印之事。”

  慕容黎立时睁开眼睛,看了执明片刻,意味不明地轻笑:“王上越来越有一国之君的谨慎了。”

  “本王真的看不透你……这不该是笼络君心的好时机?明明做了如此抉择,可若非主动问过方夜,是不是你的用心本王根本无法得知?”

  执明是在发问,可也从自己的话中听到:他的隐瞒不仅限于利己之事,连于人于己皆无益者,也吝于坦白,慕容黎信中许是肺腑之言。二人尚存诸多防备,但他至少第一时间将自损之计据实以告,这般义无反顾的直接,与以往的慕容黎确实相去甚远。他既承诺愿坦诚,何妨亲自体会其中诚意几分。索性两国之战将休,与其无端猜测,不如去读懂他、看看那些并非误会的欺瞒又有怎样的藉词?

  “王上若自有判断,恐难动摇,我也不知有没有必要再解释。”

  执明还是让步了,他压下心中不合时宜的悸动、只对自己说,给双方一个机会是解两国艰境的稳妥之举,稍缓了语气:“慕容国主要本王等你的话,不作数了吗?”

  “王上……”听出他言下之意,将执明面上划过的一瞬似有若无的温柔当成错觉,慕容黎一丝苦笑浮现,执明终舍下了怨憎分明,可再如实解释下去,怕是又一番针锋相对;却更不能在此时回避含糊其辞:“这世间,人心最是复杂。想必你已有所觉,真相或许与眼中所见截然不同。”

  “慕容国主何意?”

  “仲堃仪。”无法避开矛盾的关键,慕容黎重起话题:“你问我对刺客主使的看法——昔日天枢灭国,仲堃仪带十万军队离去、行踪不明。他是于乱世求立之人,寒门出身却有野心,又懂得韬光养晦。我早知他对天下之争不会善罢甘休,如今中垣仅余天权瑶光,对他而言只要战事起,两败俱伤时便是他重出世之日。”

  “仲堃仪……?”执明听完不禁皱眉。慕容黎此话非不经之谈,但……“慕容国主所言似有理,但骆珉曾两次携仲堃仪之兵于危难之际相助,在开阳进攻天权国都时更是拼死守城。如果他图谋这天下,为何当初不趁势同开阳夺取我国都城?”

  “王上又怎知……他没有过这个打算呢?”

  执明一怔,一时哑然。

  “王上应知仲堃仪曾欲支援开阳,艮墨池当初围魏救赵,是我们提前放出他战败的假消息,扰乱了佐奕之心,才自己将援军拒之门外。王上以为,他先暗助开阳,又转而力保天权是为了什么?”

  “你想说什么?”

  “骆珉。”慕容黎轻叹一口气,“王上,我知道现在对骆珉提出怀疑,你一定不会相信,可我错就错在对此人存在的威胁缄口不语,实该早做提醒。”

  执明几乎开始觉得方才的决定错了,“慕容国主,骆珉才为本王挡了刺客一剑,你便要本王怀疑他有异心,国主有什么信心本王会信你?仲堃仪若想搅乱太平而自立,确是天权瑶光共同的大患,可本王又怎知,瑶光不是想借天权之手除掉仲堃仪,同样坐收渔利呢?”

  慕容黎竭力忍耐,告诉自己不要纠缠于执明此刻再起的疑心,他对他已不信任至此,既知有人正迫不及待让他们决裂,更是无论如何不能遂了对方的愿。

  “仲堃仪交兵权给骆珉全力守城,为的便是保住他在天权的地位,让他取得信任和重用。他也不负使命地解了天权之危,顺利博得王上青睐。你说瑶光与仲堃仪存着同样作壁上观从中获利的心思,那么可否也以同等程度的心态来质疑?”

  “怎样算同等?”

  “呵,虽然这么比较十分可笑,但骆珉是为王上挡下攻击受伤,本王现下的境况又是为了谁?不错,这不过是自导自演,那么骆珉又有几分真?他们做戏的可能王上想过吗?骆珉率仲堃仪之兵助天权有功,瑶光便不曾助益天权?”他坚持许久终于忍不住咳嗽两声,却继续说下去:“王上,我很抗拒用这样的条理去与仲堃仪相比,助天权、助你执明国主,是我心甘情愿、从未想过以此邀功,只是王上定要将瑶光视为假想敌,不妨多设想一下,彼时开阳还未正式进入你我视线,威将军叛起,天权内乱,于瑶光不是更为有利?”

  慕容黎强作平静之下,情绪已诸般起伏,身体的不适愈发明显,说完这段话不得不稍作平息。

  方夜未曾见过二人这般毫无掩饰的言辞往还,一直静立在旁不敢打扰,直到这时才近前递上茶水助他饮下,关切道:“王上可还好?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谈?”

  执明沉默地等待慕容黎,说过不会为难,自不会强求他逞强。一番诘问令他脑海中不期然浮现起他们并肩作战的曾经、就此陷入往事……那是再无缘体会的经历,为了太傅,他初次亲涉战场,却因有他同行而坚定,与他那般浑然天成地默契、放心交托彼此……怎么如今二人间就横亘了那么多人和事?

  片刻安静后,慕容黎示意方夜无碍、再次开口:“我深知三言两语不会撼动骆珉在你心目中的位置,此时只想做个无关任何利益的赌注,王上可否相允?”

  “你想赌什么?”挣脱回忆,执明不露痕迹地回答。

  “王上猜骆珉对此番变故会作何反应?是因未察使臣身份自请领罚、建言再续两国盟约;还是自认罪责,但细数利弊、提出借势而为和退兵休整两种选择供王上定夺?”慕容黎未待执明思索出答案继续说:“如果骆珉所说的是第一重意思,王上便全程旁观一件小事可好?若不放心,亲自派人参与、稍加配合则更佳。”

  “若他是第二重意思呢?”

  “若是第二重,我便作罢,由王上自己去思考足矣。”

  多日来先是面对慕容黎便控制不住忆起子煜之死、后被对慕容黎由衷的失望和戒备所笼罩,执明久未想起从前种种;今日意料外的回忆让他不能避免地心乱几许,本就纷杂的思绪再难定,只觉没有必须拒绝的理由,便想顺了他的提议也无妨:“本王答应你。”

  “谢王上应允。”慕容黎得到肯定的答案略感宽慰,接着将话题推向更早:“此外,致使你我走到这一步的前因,乃是在开阳出现的差错,我早已命人去向那佐奕问责、务必要他本人亲自来解释,望听完他的说辞,能解两国不必要的疑忌。”

  提到堪称自己心病之人,执明再不想多言地答一句:“拭目以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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